7月24日，广西对169个中成药提出价格治理的要求，规则很直接：列出省最低价，企业自己看着降价，超出最低价3倍的列为黄线品种，超出最低价5倍的列为红线。至此，黑龙江、广西、辽宁、四川、山西等多个省市都已经启动中成药价格治理工作。

健识局注意到，地方医保部门不再依靠中成药集采，而是直接要求企业调价，这一方式本质上还是对中成药集采力度不足的补充。

对此，上海市卫生和健康发展研究中心主任金春林向健识局表示：“中成药集采的确存在局限性，希望集采把所有问题都解决也是不可能的，目前为止中药材集采只覆盖了少部分品种，相对化药来讲降价幅度也不是特别大。”

中成药种类多、标准杂、分布散乱，导致集采可施展的空间很窄。很多中成药一个品牌就是一个品种，没有同样的通用名，品牌价值、原材料各不相同导致价格差异很大。同时许多中成药是独家供应、区域供应，价格难以调控。况且国家医保局已经明确不插手中成药集采，而是由湖北牵头以联盟集采方式开展，力度上差了很多。

为了控制中成药价格，地方层面的挂网价格治理便成为了必然选择。

中成药价格到底有多乱？

7月18日，江苏省医保局公布了2025年第二十五批药品价格预警名单，9个触发黄色预警的药品里，8个都是中成药，其中不乏银翘解毒片、柏子养心丸等明星中成药。这并不是个例，此前江苏曾经发布过多次药价预警名单，几乎每次中成药都是被点名的主力。

此前，在业内流传的《医药价格风险线索通报（第一批）》的文件指出，部分省份个别中成药的日均治疗费用，是当地同种药品最低日均治疗费用的5倍以上。从各省文件反映出的实际情况来看，5倍这个数字可能还是保守了，价差超过8倍、10倍的情况都不罕见。比如，安宫牛黄丸。按照每天一粒计算，其在宁夏最低日费用为87元，但日服用费用最高则能达到998元，二者之间价差超过近10倍，广东百科制药的牛黄解毒片更是超过330倍。

同一个通用名的中成药价格差距过大，不少人认为还是合理的。中药的品牌属性比西药更强，同仁堂、白云山、云南白药、片仔癀的老字号产的中成药要比普通企业的同类产品贵出不少，可消费者依然趋之若鹜。

医保部门一开始希望通过集采抹平不同品牌间的巨大差价，取得了一定效果。2021年12月，湖北省牵头开展了19省联盟第一批中成药集采。到2024年年底，已经开展了三批全国中成药集采，20个产品组、95个产品中选，中选药品价格的平均降幅达68.98%。

但这种按组分类的集采方法，并不能对所有组别都起到砍价效果。如果独家品种和竞争激烈的药品分在一组，或许降价幅度会大一些，但如果竞争不够充分，独家品种根本没有降价意愿。而且从覆盖规模来看，中成药集采只能是以联盟省份参与为主，个别省份不参与集采，使得中药价格没法一条线拉平。

甚至一些独家中成药品种明确不参加集采。因为这些品种完全不存在以价换量的问题，没法在集采中获得任何好处。2月6日，安徽省试图组织一次省内的中成药集采，结果22个品种只有11个集采成功，半数中成药选择放弃集采，主要是脑心通胶囊、通心络胶囊这样的独家品种。

集采为什么管不了中成药？

中成药集采，一开始就不太被行业看好，这是有原因的。

金春林告诉健识局：第一，中成药的成本结构比较复杂，不像化药一样标准化好测算；第二，化药有一致性评价，但中成药目前并没有完善的质量评价标准。第三，中成药还有一些独家品种，比如片仔癀、双黄连等享有定价的特权。以上这些因素导致，中成药集采很难像化药的集采一样，很容易就能把它价格打下来。

中药还有个最大的特点：产品受制于药材供应。中药材是土地上长出来的，农户难以承受在短期内需求快速增长或者萎缩。如果中药价格降的太多，它的原料种植面积起伏会很大，可能出现断供的风险很大，质量的风险也很大。所以中成药集采只能一定程度上降价。实际上，很多地方的中成药集采，本质上还是传统的招标模式，只是多了带量。

如今在各地开展的中成药挂网价格治理，或许比集采更能立竿见影。各地都以同品种每日最小费用为锚点。比如，宁夏要求企业一周内对标“省内最小日费用”调价；广西同样以“省内最小每日费用”为基础折算红标、黄标包装价格。

金春林认为：“日均费用比单价更加精细化、科学化。因为有些中成药规格复杂，有的药看似便宜，但是用量多了就不合算了。日均费用可以更精准细化衡量一款药物的临床价值，有利于破除规格的障眼法，减轻老百姓的负担，同时也有利于挤掉中成药价格的泡沫。”

眼下，中成药集采与挂网价格治理的协同已初见端倪。未来，随着各地挂网价格治理逐步走向精细化，中成药集采或许能够以前期价格治理所划定的日均费用为重要参考，

在开标前便对企业报价形成更强有力的约束，减少中成药的价格畸高乱象。

撰稿丨方涛之

编辑丨江芸贾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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